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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谢良辰犹豫了下,轻轻揽过姬圆的腰身,谁知姬圆没顺着他的意,而是跪坐他脚边,将头靠在他膝上。
谢良辰愣了愣。
“良辰,你信我,什么都没变。”
姬圆没头没尾地说出这句话,谢良辰却听明白了。
姬圆是在告诉他,即便身份从云端堕入泥淖,他的根骨还在,他们之间的感情依然温存。
谢良辰自嘲起来,分明是早就料想到的结局,不意身临其境时竟然还要靠她来开解。
也许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强大。
姬圆却想得明白,谢良辰终究是与她不一样的,不论是在谢家还是禁中,不论是否真的锦衣玉食,他都至少在表面上套着个尊贵的壳子。一朝被贬为巡卒,这下连壳子都没有了,终于将他筑起的自尊碾了个稀碎。
姬圆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你莫不是在可怜我?”
话音刚落,她被一把拉起,坐到了谢良辰的大腿上,腰肢被熟悉的力道箍住。
见他这般,姬圆便知道人已经安慰好了,但是还差一点点。
下一瞬,她将头放进谢良辰的颈间,耳贴着他的锁骨,眷恋地蹭了蹭。
谢良辰浑身一僵,立即将她再往自己胸膛上按了按,死死地圈住她,仿佛要用尽力气将姬圆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姬圆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知道自己这一步没有做错。
他可是谢良辰,强大到在满是荆棘的禁中活下来,又走出去,直至统领一方禁军的谢良辰。
姬圆太了解他了,谢良辰需要的才不是怜悯,是被依赖、被索求。十年禁中生活,封存了原有的身份,让他一度在这片浮沉的海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些感受他说不出口,谢家祖祖辈辈都是铁骨儿郎,他只能将这份卑微内化于心,但在姬圆这里,他永远是能撑起一方天地的支柱。
姬圆感受着谢良辰的呼吸,窗外是寒风呼啸的声音,但她被护得很好,周围萦绕的都是谢良辰的体温。
鼻息渐沉,谢良辰低头望去,怀里的女孩儿已经睡着了。
盆里的水早就凉透了,谢良辰把姬圆抱到塌上,倒掉冷水,拿过姬圆带来的药,敷在手腕和脚腕上。
他手上动作不停,盯着对面的空床发呆。
那哥们儿今夜值岗,明日午时才回来,姬圆睡在这里,没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他打消了睡到空床上的心思,在姬圆身侧躺下,拉过被子的同时也给她掖了掖被角。
案上的烛灯熄灭,谢良辰从姬圆身后搂住她,一夜安眠。
·
第二日一早,姬圆醒来时身侧人已经不见了,房间内还保持着她昨晚布置好后的样子,只是壶里盛着烧好的热水,案上放着一碗粥和几碟清爽淡口的小菜。谢良辰昨晚替她拆了头发,那支青蝶落梅簪也摆在一边。
谢良辰从今日起便是巡卒,要踩着时间在京城巡街,眼下巡检司人手少,他们当差少说也要一整日才能换班。
姬圆勾了勾唇角,先将自己拾掇干净,再慢慢挪到塌边喝粥。
她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见钱玉时说的话,又抽了张纸写下字条塞在枕头下面,告知谢良辰自己今日会去城南地牢,然后便出门了。
年节过去后,京城很少下雪,天气也回暖了些。
姬圆裹着大氅走在路边,因为还未醒神而打着呵欠,这时迎面走来一队禁军。
是侍卫亲军司。
因为马军司在京城街道内也一律不得骑马,所以姬圆一时判断不出他们是谁的人。只是他们这般整齐肃穆地列队行走,难免让行人忍不住纷纷猜测。
待人走远,姬圆问旁边糖人摊的老板:“店家,他们这是上哪儿去呀?”
那店家撇了撇嘴,“估计是去抓浮愁吧。”
“哪能是浮愁呢!”一旁正捏糖人的老板娘道,“浮愁多久没出来闹事了,再说他们这么大张旗鼓,人早该跑咯。”
“这不是开年了,我听说侍卫亲军司正内讧呢,”老板压低声音,一脸高深莫测,“步军司自打跟了陈步帅,就不再听邓恩慈的调遣,两司不像从前一般亲了,都抢着立功呢。谁要是能抓住浮愁,日后可是风光无限!”
姬圆不解道:“可是最近也没听说过哪家府上遭窃了呀?”
老板一脸“你不懂”的表情,“那些个高门大户,谁家被偷了会轻易说出来?这才新年伊始就家里遭贼,说出去多不吉利。”
老板娘嘿了一声,“那你这就是无凭无据,太没道理了。”
“怎么没道理,”老板反驳道,“从前那个冒牌二皇子在的时候,京城城防被治得跟铁桶一样,唯一搞不定的就是这浮愁。这不他才落马,这事儿就只能先让侍卫亲军司自己担着。你想想,他们之中谁若是能先把浮愁抓出来,那不就是解决掉连前任殿帅都抓不住的祸患嘛!”
老板娘被他这一番言之凿凿的论断唬住了,她怔愣半晌,转头问姬圆道:“姑娘,要买糖人吗?”
姬圆正听得入神,这会儿反应过来,想了想道:“要两个。”
老板娘赢了声,用糖浆拉出两个漂亮的小人儿,递到姬圆手里。待看着姬圆走远后才一拍脑门,揪过丈夫道:“我还是觉得你说的不对。”
老板正在数钱,敷衍道:“哪里不对了?”
“抓人那都是紧赶慢赶的,唯恐人家跑了,”老板娘振振有词,“你看他们方才迈的步子,一个比一个响,还知道列队,哪里像是要抓人的?”
“那还能做什么?大过年的,总不会去抄家吧!”
“抄家不至于,”老板娘嘟囔道,“不过八成是去挑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