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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姬圆与费良辰回到青山楼,她从自己的屋子里背出一个包袱。
费良辰看她一眼:“这是做什么?”
姬圆说,“画院有专门供画师居住的屋舍,郎待诏分了一间屋子给我,要我搬过去。”她顿了顿,“已经和苏姐姐打过招呼了。”
她的包袱看起来分量很小,想必一盏茶的工夫便能收拾妥当。费良辰这才察觉她要走了,于是问:“只带这点东西?”
印象里,上京贵女们哪怕是出门踏青,马车里都要塞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光是衣裳和绣鞋就要备好几个包袱。
但姬圆显然与她们不同,说走就走的日子过惯了,背起行囊就能上路。费良辰打量着这张表情清淡的脸,有些烦躁。
怎么可以走得这么干脆?
她就像万花丛中嬉戏的青蝶,玩累了,拍拍翅膀便可以去寻觅另一片花丛,薄薄双翅不沾染零星花粉,转身便可以投入新的世界。
姬圆点头:“我东西少,带些银钱和换洗的衣裳便可以了。”
费良辰眸色深沉,抱起双臂:“本帅送你的那些衣裳呢?”
姬圆哦了一声:“我问过苏姐姐,想把它们留在这里,我分辨颜色还不是很熟练,还想再来向苏姐姐讨教几日……殿帅是觉得不妥吗?”
哦,原来还会回来。
费良辰脸色稍稍转霁了些,若无其事道:“没有,想来便来吧。不过衣裳总归是用来穿的,你只拿来分辨颜色,未免暴殄天物。”
姬圆有些为难:“实不相瞒,那些衣裳太女人气了一些,我穿不惯……”
费良辰奇道:“女人气?你自己不就是女人吗?”
他看了眼姬圆身上的孔雀蓝窄袖对襟袍,妥帖束在长靿靴里的武裤,以及高高束起的马尾,活脱脱一个江湖侠客。
好吧,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费良辰咳了一声:“你小时候,没穿过襦裙?”
二殿下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与女孩子探讨她们的衣裳,这种体验十分奇妙,让他不自觉地绷紧了漂亮的下颌。
姬圆想了想:“倒是穿过那么一两回,不过穿襦裙不便习武,长途跋涉也不大方便,所以就不穿了。”
费良辰沉吟道:“看来你儿时没少东奔西跑。”
姬圆闻言露出一点怀念:“那段时间虽然辛苦,但自由自在,也算值了。话说回来,殿帅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月上树梢,这个时间,楼内姑娘们都在迎客,费良辰与姬圆站在远离喧嚣的廊下,晚风拂过木廊旁的梧桐树,吹起大片金黄的落叶,好似下了一场黄金雨。
费良辰知道,那句“冒牌货”烙在了姬圆心里,她在尝试拨开迷雾,想从那些纷乱的幻影中抓住真实的他。
他轻笑,抬手取下一片她头上的落叶:“怎么,终于对本帅感兴趣了?”
姬圆认真地看着他,眸子里映着浅浅的月光:“殿帅曾亲口说过,想知道什么便直接问,不必拐弯抹角。”
费良辰点了点头:“本帅小时候很顽皮,明明身体不好,却总是到处乱跑。我不喜欢整日呆在屋子里喝药,先生却说我的身体不宜习武。可我不听,上山下河、舞刀弄枪,这些事我都做过,也隔三岔五地闯祸。”他平平淡淡地说着,月光柔和了凌厉的眉眼,“有一次得罪了大人物,差点丢了性命。”
姬圆一笑:“听起来不像是冷宫里的生活,倒与我小时候有点像。”
费良辰勾了勾唇角:“是啊。”
·
“陈公子,我做错了什么?我是在帮你呀!”
凌霜忿忿不平地收拾行李,陈铭无精打采地叹道:“少说两句吧。”
陈双鲤倚在门边,面沉如水:“到了青州之后,每隔一个月便向我寄信一封,我要知道你在北境经营得如何。”
他看着陈铭打点行囊,眼见他把蜜合、枙子黄、芽黄色的衣裳都挑出来叠在一边,其余衣服收进包袱里,不由默了默。
他们兄弟二人身量差不多,即便生在富裕人家,但因儿时关系好,时常互穿对方的衣裳,久而久之便也不分彼此了。
陈双鲤入皇都以前,是极喜蜜合这等生机蓬勃的颜色的,但他的心境自入都后悄然蜕变,看黄色也不那么顺眼了。之所以还是挑着原来的衣裳穿,只因他以为陈铭喜欢其他衣裳,便也不跟他抢。
陈铭颔首应了,凌霜依旧絮絮叨叨:“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巴!我早跟你说过,姬圆有朝一日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们之间的关系只会更糟!与其你费心费力帮她,不如趁早断个干净,省得再生出后顾之忧!”
“再说了,你既然觉得愧对费良辰,那就不要和他抢姑娘,难道你在陆府时没看出来那家伙眼睛一直粘在姬圆身上吗?你要是希望他对你的怨气少一点,就趁早与他合作,然后和姬圆老死不相往来!”
陈铭忍无可忍,暴喝一声:“闭嘴!”
偌大的厅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光洁的地砖在月光照耀下泛着寒光。
陈铭顺了顺气,对陈双鲤说:“大哥莫怪,我们三日后便启程,一天都不会多耽搁。”
他低垂着头,全然是一个像兄长认错的弟弟。陈铭此人平日大大咧咧,但仅凭他能将陈家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便知他实则心思细腻。生意场上长袖善舞的人,怎么可能不洞悉人□□故。
凌霜张了张嘴,反驳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你怎么也口是心非起来了,舍不得你哥就直说啊……”
陈铭飞来一记眼刀,忽然觉得头上一沉,遂愕然抬眼。陈双鲤摸了摸他的发顶,平静地说:“阿铭,你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