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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迫停的时候,  苍木也被惊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从桌子上爬起,四处张望,还没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有乘务员敲着门小跑过来道歉。

看得出乘务员同样是个新手,  面对这种突发事件也满头雾水,  但还在极力安抚贵客的情绪。

没过一会儿,  列车长也来了。

经过他的解释,苍木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这一带的区域有一伙流窜的盗宝团,  经常喜欢拦路打劫列车。

现在的列车行驶速度较低,身手了得的盗宝团成员常常能用飞索勾住列车车窗,  从而爬上进行盗窃打劫作案。

吃一堑长一智,后来列车加装了玻璃与保护设施,  以为这样便万事大吉,谁料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盗宝团们学会了炸掉铁轨,  不想脱轨而出的列车只能乖乖停下,  而等候已久的盗宝团,便趁此时一拥而上。

铁轨的铺设距离不短,即便有枫丹警察来回巡逻,  依旧有难以顾及的地区,盗宝团的这种方法便常常能得手。

只是这次不巧,  他们也大概没想到,自己会遇上了满车的愚人众。

想象一下吧,当嚣张到肆无忌惮的盗宝团熟练炸掉了铁轨,  满心期待地一拥而上,  却在第一节车厢里就遇到整整齐齐坐着,  一排排高大的雷锤和冰胖……

在执行官身边的正规军对比下,  这些让列车长头疼不已的盗宝团,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没过多久,苍木便又感受到身下的列车缓缓开动了。

而此时,长蛇般轰轰烈烈行驶的机械刚刚经过枫丹的国界。

水蓝色的国度被逐渐抛之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略显萧瑟的草木交界带,以及逐渐增多的纯白冰雪景色。

由于国度地处提瓦特最北的缘故,在其他国家陆续都为春天的来临而庆祝时,属于至冬的漫长冬天却还远没有结束。

苍木打了个哈欠,拎出一张手帕,去擦拭透明玻璃窗上的水雾。

按散兵的意思,他们本该轻装上阵奔赴至冬,谁料苍木看见这时代的枫丹列车极为新奇,便起了心思,执意乘坐列车前往至冬。

只要她愿意去至冬,那一切都好说,散兵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和苍木纠缠。

枫丹前往至冬的路线新开不久,由于乘客稀少,甚至买不到近期的乘票。第六席懒得等待,干脆大笔一挥,包下整栋列车,更改了航线,即可前往至冬。

苍木坐上不久后,乘坐列车的新奇很快褪色,只剩下了烦闷,这个时代的枫丹列车速度相当缓慢,乘坐体验更接近现代的绿皮火车。

一连行驶了两天才刚刚行驶出枫丹国界,眼下想变卦也迟了,苍木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去。

还好火车不算颠簸,闲来无事便在上面码码字看看书,日子倒也融洽。

出乎她的意料,散兵并没有因为这事对她冷嘲热讽。如此看来,他其实算得上是性格耐心,眼下每天也没有像苍木想象中暴躁,相反他在这方面极为耐得住忙碌,甚至有心情悠哉悠哉地给苍木泡茶。

不过此时包厢里并没有看见他的人影,或许是去处理刚刚那些拦车的盗宝团了。

整栋列车上只有愚人众的精锐,因此苍木并不担心安危问题。

由于包下了整栋列车,所以执行官所在的包厢自然是最为奢侈豪华的,不仅有卧室、厨房和客厅,连洗漱间、浴室、衣帽间这种无关紧要的房间也一应俱全。

此刻的苍木正是身处于客厅,刚刚枕着稿件睡得熟了。

发生了这么个插曲,苍木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写了,他检查一遍有无遗漏,便把稿件收到皮箱里,连同《21次》的映影胶片一同妥善收好。

部影片在枫丹播出时大受好评,希望它到了至冬也能同样受欢迎。

如果至冬人不喜欢的话,苍木只能使出压箱底的法子了。

她收好稿件后去洗漱间洗了把脸,冷水冻得人更加清醒。正对着镜子检查黑眼圈,就听见客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第六席的带着点紧绷的声音响起,是散兵在喊她,苍木打开门探头出去:“我在这儿。”

见她还在,散兵的神情才变得轻松了些,他审视的目光在苍木脸上打量了一圈,问道:“你在干吗?”

“洗脸啊。你看不出来?”苍木翻了个白眼,把门关上了。

她再度打开水龙头,水流声稀里哗啦,这边响起了洗漱间门锁开合的声音,紧接着是少年踏步而进的脚步声。

苍木无奈极了:“你是猫吗?怎么人干什么都要跟着。”

散兵听到这句话,分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警告道:“别拿那种弱小又无能的毛茸茸生物与我相提并论。”

哇哦!苍木洗着脸,不忘在心中感叹:老傲娇怪了。

随即她感受到后背被盖上一件什么物什,隔着一层衣物,厚重触感从背后滑下,被一双手眼疾手快接住,再往上重新盖了盖。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第六席口是心非的警告:“送你的……敢嫌弃就死定了。”

门锁再度传来开合声,显然是送完礼物的人已经快速离开。

苍木困惑地用毛巾擦干脸,这才有时间去看这件刚刚送来的礼物——一件鲜红的漂亮狐裘。

她试了试,刚好合身,这件狐裘的颜色极好,穿上后衬得她的气色看起来都健康了不少。

送它大概是怕自己冷吧,毕竟马上就要到至冬了,而自己平日里穿的衣服不是露腿就是露背,在温度面前全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漂亮废物。

明明是很好的礼物。苍木心中怜爱了一下,送礼都要挑一个她看不见也没办法回绝的时间点,还要放狠话,他的自尊心真是又高又脆弱。

想要让送礼物的人开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把这件礼物使用上。

想到这里,苍木特地卷了与之相配的卷发,又上了点妆,才走出去。

“好看吗?”她跑到坐在沙发上的散兵面前转了个圈儿。

列车上铺设了暖气管道,根本不冷,豪华包厢的地面更是地毯通铺,走到哪都像是踩在了云端。

因此苍木连鞋都没穿,只穿了一件睡裙,不动时还无事,一转起圈来,线条优美小腿和脚踝就从狐裘下面露了出来,白得耀眼。

散兵正在看书,闻言瞄了眼,用懒洋洋的声调嘲讽:“看来某些人只顾着好看,连脑子都被冻掉了。”

“什么嘛。”苍木瘪了下嘴。她要真没穿这一身儿就出来,指不定这家伙以后要怎么挑鼻子瞪眼、冷嘲热讽地对人呢!真是口是心非的傲娇。

苍木赌气在他对面坐下,伸出脚去踩他膝盖来回摇晃:“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别看这人用报纸挡住脸,什么表情都看不到,实则心里多半已经乐开了花。

苍木晃了一会儿,他却仍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仿佛那张看来被翻来覆去看过五六遍的报纸上,突然多出了什么不容执行官错开一丝眼神的重要情报一样。

她自讨没趣,刚想把脚收回,却怎么也拉不动,发现竟然不知不觉间被他用膝盖夹住。

少年不紧不慢地将报纸叠好,放回桌上。从容不迫的动作却莫名让苍木心慌,她一边拼命往回抽,一边警惕:“你想干嘛?我可哈哈哈哈……梅!哈哈哈哈——”

也没干什么,不过是轻轻在脚心挠了几下,便惹得她笑得如此开怀,散兵体贴道:“你现在倒是好看了不少。”

苍木

简直一肚子火气,奈何弱点在人手中,骂人的话语夹杂进一堆“哈哈哈”之中,也丝毫没有震慑力。

她从“梅”喊到“散兵”,话语也从示软示弱到威胁恐吓,甚至无师自通了许多羞耻的爱称,最后被放开时直接瘫软在地上,虚脱地喘着气,笑得两颊酸涨,起码日后半个月内都不愿再笑。

散兵的突然发疯非常能折腾人,在过去这段时间以来,苍木已经全然领教到了他的这种状态,也根本生不起对抗的心思,因为人偶的报复性实在漫长又坚定,与之对比,苍木就好像被熬鹰人苦熬的那只鹰。

因此,她现在只是瘫倒在毛绒绒的地毯撒娇:“我要吃坚果冰淇淋!”

“这个不行,换一个。”之前腹痛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因此散兵果断拒绝了这一要求。

苍木本来就不是想要冰淇淋,只是提出要求时先提出一个肯定被拒绝的,这样只会被答应的几率就会上升很多:“到了至冬,我还和你住在一起吗?”

这有些不合规矩,毕竟执行官虽然在至冬身份尊贵,但一位尚未拥有婚配的未婚少女贸然和异性同居,在至冬或枫丹都属于一件蛮失礼的事情。

散兵饶有兴趣地看她一眼:“就这么喜欢我?”

苍木哼哼唧唧地扭过头去,没有说话,在他眼中,大概就是默认了都意思。

这件事便这么被敲定了。

虽然拒绝了冰淇淋的要求,但晚餐时,眼尖的苍木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餐桌上多出点一小碟冰淇淋球。

迎上她诧异的目光,第六席不自然地强调:“只能吃一点,这次要是再把自己吃出问题,列车上可没有医生能找来给你看病!”

“知道了知道了!”苍木小口小口吃完这份意外之喜,虔诚道:“梅最好了!”

散兵不置可否。

晚上入寝时,她也摸了过来,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枕在他的怀里,散兵终于忍不住了,用没被枕着的另一只手戳戳她的脑袋:“一份吃食而已,真是毫无尊严。”

先前为了赶稿,苍木一连几天都是睡在书房,除了方便写作,另一个原因也不排除两人一起睡时,散兵总喜欢肌肤相贴,进而再进行一些额外的运动,很容易让苍木第二天依旧精力不济,他自己倒是毫无这方面困扰。

苍木听到理由连呼冤枉,有点委屈地踢他一脚:“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欢迎我的话,直说就好。”

她说着就要跳下去,结果腰被对方牢牢揽住,动弹不得。

散兵捏了捏她手感颇好的软肉,恶声恶气:“就你话多,睡觉。”

苍木也是真困了,才懒得与他计较,趴在少年的胸膛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她一向喜欢在略狭窄的床铺上入眠,总觉得这样才更有安全感,在但不得不说,宽阔的床铺睡起来也分外享受,至少能肆意伸展四肢,至于打滚,这项动作对长着翅膀的苍木而言难度系数略高,就按下不表。

散兵的躯体不知是什么材料,丝毫是恒温的,永远保持常人标准的体温,冬暖夏凉,抱起来又极具弹性,作为抱枕来说可谓是手感绝佳。

如果他不是总精力旺盛地拖苍木一起运动,而是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任由她抱着,就完美无缺了。

不过,苍木勉强也能理解,他对于肢体接触的渴望,她自己也有肌肤饥渴症,散兵的表现看起来似乎比她更为严重,甚至还有随时随地怀疑再度被抛弃的极度焦虑,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还是太短,不足以让他放下百年以来的习惯。

没关系,以后……

她忽然清醒了过来。

发觉苍木的转醒,半睡半醒间的少年搂住她的腰身,下意识在背部轻拍着,带着模糊睡意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怎么了?”

“没事。”苍木庆幸他看不见,俯身在少年两颊落下清浅的吻,声音淡淡:“睡吧。”

第二天醒来时,便算彻底进入了至冬。

列车的窗外已全然是一片雪白,树林都是深灰色的模样,白色的树干上有诸多枝叶掉落而留下的伤痕,唯独此处的天空是澄澈而高远的宝蓝色。

苍木心知最严峻的考验就要来临了,不敢疏忽,一早便进了衣帽间挑选着装,散兵对回归总部也没什么额外的喜悦,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倚靠在沙发上,单手撑脸看着苍木的换装表演。

他看了几圈,终于看出了点端倪:“你怎么不穿白色?”

“为什么要穿白色?”苍木低着头处理难缠的长靴扣子,费力将它们一个个套进相对应的扣眼:“外面一片雪地,我穿白色岂不是显不出来?”

她最后还是选了那身散兵昨天送来的狐裘,鲜红鲜红,颜色像雪,在雪地里保管叫人一眼就能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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