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碧梧未离去多久便捧着一方小漆盒匆匆归来，而碧荷幽幽的哀怨之语，也在碧梧归来之际戛然而止。
殿中忍笑的宫婢舍人们也在这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安分。
而楚曦则是暗暗地松下一口气，原因无他，只因方才碧荷那模样实在是太过那啥，瞧得她双眼刺疼。
碧梧恭敬非常地站在楚曦的身旁，在她的目光之中缓缓地打开了手中的小漆盒。
随着她的动作，一支通体银亮的步摇便展现在了楚曦的面前。
杏眸凝望着那小漆盒之中静静躺着的步摇，楚曦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容色微动。
她记得很是清楚，这支凤首步摇是她大兄在她三岁生辰之际，派人给她送来的生辰之礼。
小漆盒之中的凤首步摇并没有十分地奢华，其样式反而是顶顶简单纯粹。
其最是特别之处不在它的钗身，而是在于它在凤口之中衔着的琉璃珠穗。
那珠穗共有八颗大小形状几近相同的琉璃彩珠组成，那彩珠并不像平日里所见得到的那些宝石珠子相同。
珠子的表面并不甚光滑，反而是被手艺高超非常地匠人打了许多个横截面。
彩珠便是因为有了这些个截面的缘由，其在阳光的照射之下能够反射出七彩的光芒，耀目非常。
楚曦凝视着那步摇良久之后，终是转回来脑袋，继续由身后的碧桐上手动作。
透过铜镜，她能够极为明晰地看着碧桐拿起那步摇，而后将其小心簪在青丝之中的模样。
然，一直静默着的碧梧看着手中空了的小漆盒，微微低垂下的面容略显凝结之色。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楚曦青丝之间垂下的耀目琉璃之珠，眉宇之中带着思衬惑然。
这支凤首步摇是长孙殿下赠予小殿下的生辰之礼，碧梧仍旧记得，刚得到这支步摇之时，小殿下那是叫一个欣喜若狂。
小小的人儿整日捏着这步摇，把玩上头的琉璃珠子，却是从来都舍不得簪到脑袋上去，但是后来有一日。
不知从何处独自一人归来的小殿下，便是耷拉着脑袋，一副受了欺负的可怜模样回到朝阳阁，那可是将几位妈妈给吓得不轻。
急急地便将小殿下簇拥入殿宇之中，上茶的上茶，添炭火的添炭火，且叠声询问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可是受了气……
可是无论几位妈妈如何柔声询问，小殿下就是不吐出半个字。
妈妈们见她这幅失落的模样，也不敢强问，只能提着心，小心照顾着。
事后小殿下也并未再说些什么，隔天便又恢复成了无忧无虑的模样，悬着心的妈妈们见到这幅模样也就放下了心。
只是那支常被小殿下拿在手中把玩的凤首步摇，却是在她的命令之下，被锁在了不见天日的库房之中落尘，再未收到主人的临幸把玩。
那时碧荷还与她们几人偷偷地猜测过，许是小殿下与长孙殿下闹了什么不开心，才至使这般。
在她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一旁沉静绣花的碧梧并未参与到她们的探讨之中，因为她知道她们的这一猜测是不可能的。
因为那日，长孙殿下压根就没有入过宫，既是未曾入过宫，长孙殿下又如何同小殿下发生口角？
碧梧站在楚曦的身后，极为恭敬地垂着脑袋，她眼睫微颤，眼眸之中的思绪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