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
蓝佳妮被安排在区委办督查室，做个小科员,好在职级待遇不变。她很珍惜自己的新工作,一贯的勤奋低调,尽快适应着新工作、新同事。
上班几天，顾聿铭没再出现,倒是程利东找到了南桥区委。
“我在你单位左侧的餐厅里，能一起吃饭么？”眼看要中午,程利东的电话进来。
既然都到门口，蓝佳妮自知躲不过，走进餐厅,走进包厢。
印象中,这是程利东第一次请她在这种正式的餐厅吃饭,更是第一次在包厢吃饭。以前在一起，两人都是穷学生，街边的拉面馆是常去的地方。记得有一次，他们篮球队得了校际比赛第一名，学校奖了每人500块钱，他当下打她宿舍电话，请她去学校后巷的一间酒家吃了一顿，点了三个肉菜一个汤，两人已经觉得很奢侈。
他当时的话，蓝佳妮至今记得。他说：“佳妮，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带你去这城里最好的酒店。”
蓝佳妮推开包厢的时候，程利东正打电话。看见她进来，他讲电话的声音透着不耐烦，三言两语便挂了。
“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他把菜单推到她跟前，招呼服务员近前。
“什么都行，你看着点。”蓝佳妮的心思不在吃上。
“那就照我刚点的上。”
陆陆续续，有菜品上来。她当年爱吃的东西，他还记得。他张罗着为她布菜，不时评价着每一道菜的甜淡。
“你尝尝这个，我觉得还不如当年你们学校附近那家。”“你不是挺爱吃笋吗？你尝尝这个。”
蓝佳妮不作声，也懒得推辞，任由程利东挑东夹西，只顾埋头吃饭。
程利东独角戏唱尽，终是问出来：“你一点都不怀念以前的生活吗？”
“怀念的时候过去了。”她浅浅地喝着汤，不咸不淡。
他的表情垮下来，虚空地点点头，一脸落寞。
“你要没什么事儿，我先辙了。”她猜度着他的来意。
他想了想，问她：“你调来青川，是顾聿铭办的？”
“管你什么事儿？”
“是不是？”他追问。
“是。”她目光平静。
他还想说什么，顿了顿，终是没开口。起身，拿起外套，两人一起出来。
走出餐厅，两人告别，蓝佳妮转身离开。身后，程利东轻唤她：“佳妮。”
本能的，她停下来。程利东跟上来，转到她面前，看着她的肩膀：“我其实，是想说我已经正式提出离婚了。”他稍顿，“我知道，这事儿跟你说不着，可说出来，我心里总觉得是个交代。”
蓝佳妮点点头，瞅着他的裤管，语出艰难：“我现在已经不怨你了，所以你不必自责。”
“我不敢求你原谅我，更没有立场奢望你。我只盼还能做你的利东哥，做你的亲人。”
“我知道。”蓝佳妮有些哽咽。必竟，他曾是她生命里最依赖、最信任的人。
一下午，蓝佳妮的脑海里，都会冒出来：他真要离婚么？以后的他，该怎么办？转而又感叹，真是老天弄人，曾经觉着要一辈子的两个人，因着一段来了又去的插曲，便再无可能。
周五时候，岳成打来电话。“蓝小姐，我这一两天要去河安，想着你可能回去收拾些东西，要不要一起走？”
“好啊，什么时候？”蓝佳妮也盘算着这周回去，把河安的房子退了，把东西收拾了。
“那就明天早上，可以吗？”
“好。”
第二天一早，岳成和蓝佳妮出发回河安。
蓝佳妮对岳成，已是熟惯，两人东一条西一绺的聊天。
“那天晚上，谢谢你。”蓝佳妮想起那晚在工业园区的心惊胆战。
“蓝小姐那天吓坏了吧？”岳成笑笑说，“我们只觉得工业园区偏僻不方便，如果早知道那个苟主任心术不正，顾总也不会让你待那地方。”
“你跟他很久了么？”蓝佳妮一时好奇岳成眼里的顾聿铭会是什么样子？也是冷漠倨傲、强悍自我的人么？
“他出国前，我是他家的勤务兵，后来他从国外回来，我就一直跟他做事。”
“他家还有勤务兵？”那是什么样的家庭？
“确切说，是他外公家。他外公是部队上的老首长，他妈出事后，他就一直跟他外婆住。”岳成的表情，像是回忆久远的事情。
“他妈妈出事？当时，他很小么？”这个消息，让蓝佳妮吃惊。
“他七岁那年，他妈遇上车祸。”岳成稍顿，不忍回忆，“当时顾总就在车内，当妈的保全儿子，自己没救了，惨呐。”
蓝佳妮心有戚戚然，把脸别向车窗外。她没想到，那个男人和她一样，都在小小的时候，失去了至亲，竟然，都是车祸。
深秋的早晨，公路两侧的田野一片空荡，目之所及，远处的山峦雾霭萦绕，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