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2();
read2();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从脖子里钻进去,透心得凉。
陈晚月背着个竹篓子,缩着脖子呵着双手往武阳村的方向走。
天刚朦朦亮,不过农家人都起得早,乡村的小路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身影,远处的土房子上空炊烟袅袅在宣布全新一天的来临。
陈晚月在武阳村的路口堵住一个身形粗壮的中年妇女:“婶,你知道那个贺……贺什么来着的家吗?就是他家有架板车的那个……”
“贺云洲!”中年妇女瞥了她一眼,“你找他借板车?”
“我妈有东西要拉,让我押车。”陈晚月大大打了个呵欠,“这么大清早地就让我来,谁爱来呀,真烦死了,听说还是个……”她左右瞧了一眼,凑到中年妇女旁边低声说,“婶儿,听说他还是……那个,对吧?”给中年妇女递了个“你懂的”眼神。
“你这小丫头也真是的,找人家拉车就拉车,怎么话就那么多呢。”中年妇女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手一甩嚷嚷开了,“人家拉一趟车也没赚你们几个钱,既要费车还要费体力,那个车还是人家把自家的楼板拆了做的呢,嫌七嫌八就不要找人家。”说完气冲冲地掉头就走,连路都不指了。
这戏演得……过了点。被教训了一顿的陈晚月摸了摸鼻子,看来贺云洲在村里还是有一定的群众基础的嘛,这婶儿还敢为他说话呢。
又一个穿着灰褂子的老汉挑着两个大箩筐走过来了,她慌忙迎上去,礼貌地打听:“老伯伯,贺……云洲家在哪里呀?”
“你哪里的?找他作甚?”老汉狐疑地看着她,刨根问底,“那家成分可不好,远着点。”
“刚搬到清溪村的,有东西要拉过来,要用他的板车。”陈晚月撇了撇嘴说,“这不是家里让我来押车嘛,不然我也不来呀。”
“搬东西那是没办法,”老汉点点头,往村东边指了指,“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那座最大的青砖房就是。”顿了顿又说,“那座房子邪门得很,你可别进屋,小心沾了晦气。”
邪门?满头问号的陈晚月道了谢往那个方向走去,心里嘀咕:看来对贺家退避三舍的人也不少。
贺家的房子很好找,无它,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在周遭一众的土坯房中如鹤立鸡群。
片刻之后,她停在了一座气派的青砖房前。
这青砖房占地极广,高门大屋,一眼就看得出来原来住在里头的是富家大户。不过如今墙上的青砖被敲破了数处,冷风吹动墙脚干枯的灌木,沙沙作响,大门口两侧的两个石狮子也被砸得七零八落,掉了漆的大门上的只剩下一小片铜拉手挂在上头,越发得凄凉。
她正要伸手去敲门,门吱呀一声响,厚重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张清俊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口:“进来!”
她二话不说,立刻闪身进了大门,身后门又吱呀一声关了起来。
然后她发现自己尴尬地面对着两张陌生的面孔——天井里站着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两个人。
那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一样躲在一个老太太身后,探出一张白皙而美丽的小脸好奇地看着她。
而小姑娘的前面是一个打扮得很整洁的老太太,面容沉肃,虽然只是穿着老粗布斜襟衫,身上的雍容华贵却不因朴素的装束而有损分毫。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大家气质吧!
陈晚月迅速地从愕然中回过神来,微笑着礼貌地打招呼:“奶奶好,小嫣好,我是陈晚月。”昨天她已经跟贺云洲打听过他妹妹的名字,贺嫣比她小几个月,她叫她小嫣也正常。
“你知道……我名字?”后面的贺嫣小小声地问,声音软糯。
“嗯,我还知道你裁衣服的手艺很好,以后你帮我做衣服好不好?”贺嫣怯生生却又开心地点头,陈晚月从背上取下竹篓子递给贺云洲,“我妈让我带来的,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我妈还说等她过了年出了月子也要到家里来当面谢谢奶奶,谢谢奶奶教导有方,教出了贺云洲这么个见义勇为的好孙子,救了我的小命。”
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屋里的三个人,她一家都没有在乎他们家的成分,也不怕跟他们来往。
贺老太太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不过脸上还是没有笑意,声音也冷冰冰的:“谢什么,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掉在坑里不救?那还是人吗?而且小洲也没费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顿了顿说,“回去跟你妈说女人做完月子头几个月也要养好身体,不要乱跑,也不要过来,被人看到了对她不好,等以后情形好了,我老婆子去看她。”
“奶奶,您说得都对!”陈晚月挺直腰背,响亮地回答,“我一定把奶奶的话带到。”
贺老太太嘴角扯了扯,紧抿的唇终究还是漏出了一丝笑意,她拿过贺云洲手中的竹篓子,扫了他一眼说:“还行,先这样吧。”顿了顿又说,“别以为你奶奶看不出你的想法,我不同意也没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