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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本妮娅,姐姐明天还是不来上学吗?”
冬日傍晚慵懒的晚霞,穿过那被换上了紫色窗帘的缝隙照进这间宽敞精致的寝室。四面描画着瀑布般花树的浅紫色屏风间,雪蜜儿坐在雕刻着蓝花楹纹的木制浴桶中,而数名侍女正分别在为她清洗长发、脸庞与身体。
生鸡蛋养护她柔软的紫色长发,加了精油的肥皂散发着花朵的芬芳。
被她叫到的本妮娅,则是正跪在她的身旁,为她用加了明矾的凤仙花汁染指甲。
传说这是当初大圣女发明的方子。
“是的,小殿下。”
本妮娅闻言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地低着头回答。
“姐姐真的好忙……”木桶蒸腾的那带着花朵香气的水汽里,雪蜜儿低着头自言自语了片刻,方才抬起头,“对了,我之前让你们把邀请函送给姐姐,你们去的时候姐姐除了这个之外,还有说了什么吗?”
“回小殿下,帝姬殿下一直在工作,是莉娃出来代收了您的邀请函。”本妮娅低着头,“因为帝姬殿下有令,矿场目前正在施工加上那些工人都是刚招募不久的流民。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旁人不能随意进出。”
“是吗……”
雪蜜儿的眸光在水汽氤氲中显得有些不真切,那双碧绿色宝石一样的双眼中似乎带上了些许落寞。
“不过姐姐说的也是……那些工人也不知道之前是什么人,且不说身上这么脏会有什么病,光是和他们站在一起就很危险了——谁知道那种底层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小殿下说的是。”本妮娅回应道。
“我之前还没想到这一层。”雪蜜儿叹了口气,她抬起还没有染指甲的左手,从浴盆中捞起一捧飘着花瓣的热水,看着清亮的水从指间漏下而那吸了水慢慢舒展开的干花留在她的掌心,“姐姐说的是对的,也难怪姐姐最近这么忙,是我太任性了……”
“小殿下,您……”
本妮娅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刚想开口弥补自己说错话让主人心情变差的错误,可却被小公主打断了。
“没什么,我不怪你。”
雪蜜儿摇了摇头。
“只是我很担心姐姐……和那些底层人长时间待在一起,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姐姐是帝姬,她做的事情我都插不上话。就算能说,姐姐好像……”
雪蜜儿低垂着的绿色双眼,眉心微蹙的她缓缓放下了抬着的左手。她的声音逐渐变小,最终变成了自言自语式的呢喃。
“为什么……姐姐最近好像忽然就有点排斥我了呢?”
在贵族室友珍妮特识趣地请假,为小公主雪蜜儿洗浴而让出的宿舍里,那片被举起过的花瓣回到了众多相似却不同的花瓣之间。
水波微动。
碗里深棕色的汤药,倒映出少女的眼睛。
一手将温斯基扶起的星缇纱半个屁股坐在那张地铺边上,另一只手端着药碗没办法试温度。她看了看怀中少年那在意识不清的高烧中还死死攥着她裙摆的手,叹了口气将碗沿先送到了自己唇边。
随着粗糙的触感,苦涩的温热在她的嘴里蔓延开来。
不烫。
此刻的矿场还没有下工,而除了负责做饭的人手之外,其余女工和孩子们则是在星缇纱所授意的莉娃组织下,开始在刚开辟的空地里开始了她们人生中的第一堂文化课。
上千人的课堂自然是不好带的,即使是星沙家乡那教育资源并不宽裕的华夏国,高级中学里一个年级二十五六个班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人。
不过星缇纱并不打算管莉娃怎么教,反正之前借粮商伊娃夫人之手批发来的纸笔和习字帖,在今天下午已经送到了。而如果人手实在不够,她说过可以让萝丝一起顶班。
至于莉娃一个侍女敢不敢让劳罗拉侯爵府的大小姐给自己帮忙,那不在星缇纱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剩下的交给莉娃,这是星缇纱承诺过的。
尽管并不是当事人莉娃主动要求得来的承诺。
就像是星沙用那一个视频与寥寥数句话,就为星缇纱和萝丝勾勒出一扇窥视那个盛世的窗口一样。星缇纱也要用自己这些举动,一点点引导莉娃自己从那自欺欺人的假寐中睁开眼睛。
即使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暗无天日,是必然窒息的泥潭。
即使莉娃身陷远沉重于她的枷锁禁锢,而且睁开眼睛也无法像她一样立刻看到那一线光明。
即使这是残忍的。
点着炭火的屋子里略有些憋闷,因为担心温斯基后颈上伤疤被其他人发现而亲自给这个少年喂药的星缇纱,用手肘把他身上的被子顶开了点,随后将药碗端到这少年唇边。
高烧中的温斯基并非完全不省人事,在星缇纱拿了湿毛巾给他降温之后,他就已经从昏迷转为了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
可恰恰就是这要昏不昏的状态最容易出事——他能迷糊到对着帝姬喊妈,就能半梦半醒间把绷带拆开!
毕竟对于一个急需散热的病人而言,颈侧的大动脉被裹住肯定不会凉爽。
反正就星缇纱萝丝莉娃三个知道这回事,而此前展现出了医学基础的也只有星缇纱——事实上,也确实只有她有上手医人的实践经验和胆子。
所以星缇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食堂的人找个小锅把药给煮好之后,自己给这孩子喂药。
好小子,上次排着队低血糖倒地上被我给薅起来的也是你。
想到刚才食堂的女人们又一次露出“诶呀我懂”的表情,偷偷互相交换目光的场景,星缇纱无奈地笑了笑。
有时间和精力传八卦,大概也是吃饱了的一种表现。歌秋罗底层人民的平均文化知识水平四舍五入后基本等于零,你要他们人人都有多高的精神追求那不现实。
恰恰相反,目前抓紧时间争取让更多人吃饱饭才是她星缇纱该想的事。
至于那些绯色新闻,反正星缇纱已经知道,在经历了昨天傍晚到今天早上一系列事情之后,人们对她亲力亲为的举动已经有了新的认识,便也不怎么在意了。
八卦也只不过是传个乐子,更何况隔壁屋子躺着的梨安娜和克尼塔还是星缇纱亲手扒了衣服扎针包扎止血的——她总不能同时和仨人传绯闻吧?
其中一个还是姑娘!
正想着,怀中的少年似乎是被呛得咳嗽了起来。星缇纱连忙把药碗放到一边,扶着温斯基给他拍背顺气。
然后温斯基一张嘴,对着她又是一句“妈”。
一时间星缇纱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也幸好这家伙张嘴不是要吐——好不容易把他手掰开的星缇纱,刚才一坐下来立马又被他抓住了裙摆。
你这样抓着我的裙摆,我可没办法拿个痰盂照顾你吐。
再次端起药碗,星缇纱意识到除了伤疤不能暴露这个必要条件之外,自己大抵也是被这小子一声“妈”给喊的有点心软了。
本就因为昨夜彻夜未眠的疲倦,而容易在恍惚间陷入前世回忆的星缇纱,是没有办法把他放在那不管的。
所以……